李文捷：营造长者居家健康环境——我们的适老化学习和实践之路
李文捷：很快清华校庆了，今年是我们125周年的校庆，有机会来到这里，感谢周老师还有主办方请我做这么一个演讲。我的题目是营造长者居家健康环境，主要想跟大家谈一谈我们这两年来的适老化的学习和实践的道路的经验和教训。
我原来做这个事跟我原来的专业经历完全是背道而驰的，我原来从建筑师做到城市规划是往宏观做，做体系性的，包括产业结构。但是这两年由于偶然的家庭的问题，个人的问题，开始关注这个，最后花了很大的时间精力参与这个事情。我觉得实际上是从一个非常宏观的跨越几个层次到非常微观的一些研究一些细节，全部都是细节的研究，中间包括周老师，还有很多前辈的书籍，包括他们的知识、学问我们都在非常快速、努力的学习。今天想从身边的例子讲起，讲我们一个一个实践，最后希望体系化的参与到居家养老和适老化改造的事情中间去。刚才程晓青教授也回顾了整个居家养老，尤其是北京市的情况，其它分享的嘉宾都是在讲机构，只有我在更多讲居家，绝大部分老人是在家里。
我们看一些案例，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
第一个是70岁的老人29年高位截瘫，他不敢靠近这个门，因为门那边有一个三公分的低陷的，进去了就出不来，他从来没进过厨房。洗澡也没有办法，一个扶手都没有办法。让护工找人给他焊了冷冰冰的椅子，诸如此类，很多很多。我们去他家跟他聊天，他依然很爽朗的笑，他希望周围的人不要因为他这个事受到困扰，他能够表现出来他的乐观和开朗。但是我们其实能看到，他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有非常多的安全隐患。
第二个案例，一个早期的阿兹海默症的独居老人。我们原来打算去一个半小时，后来待了三个小时。他已经诊断出来阿兹海默症，他曾经在家里晕倒过，也是脑梗的初期症状，严重失眠，他双侧的半月板病变，走路也比较困难了，要借助拐杖。他在家里、卫生间和他的厨房都有摔倒的经历。我们去的时候说怎么联系呢？他智能手环没电好几天了。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第三，高龄高知的老人80岁，他老板去世一年了，他住在房子，这个房子是新装修的没多久，女儿装修的，这么一个豪宅，他有非常多的困扰。比如房间门经过三米走廊没有任何保护，要去厕所，厕所又有一个过门石，这个过程对他是一种折磨，没有办法自己上厕所。他老躺在床上。床放的位置不对，没办法护理，也很乱。这是无法上厕所的豪宅困境。我们今年得知这个老先生其实已经去世了，这是非常悲哀的一个事。如果做一个小事就能够给他一些尊严，他也能够适当的做一些自理的工作，可能就能延长他的寿命。
但是这是一种很绝望、放弃的状态，身边的例子非常多。老人找到我们，粗粗想了一下，从65岁到95岁的老人我们都接触过。孩子们包括孙子辈找到我们的，最年轻有20多的，老的接近70岁了，家里还有婆婆，就这么一个情况。实际上老人也不同的情况，有自理的，不能自理的，半自理，自理程度是不一样的，行走能力也是不一样的。还有我们也接触到一些失能的。这些案例带给我们很多的思考和非常大的触动。你就发现老人就像刚才程教授讲的也是这样的，居家养老是一个大势所趋。
我2015年碰到我的合作伙伴吴晓荣，她放弃了房地产的高管，我们一块儿开始做这个事。我们希望用专业的力量，真正推动供给侧的降格，为老人做更多的事情。这个阶段我们走访了300多家老人，我们到现在一年多，已经做了100多户，这是我们积累的经验，更多的是教训。
今天想从这儿跟大家一起回顾一下我们这八个步骤，我觉得这真的是步步为营，从早期的实践，从给我妈妈改造，周边的案例开始做起，一点一点积累，到我们真正的发现问题，收集整理问题，去做专业的系统性的评估，找对策。因为很多都是书本上的适老化原则，大家可以查，但是这些原则真正变成落地的措施的时候，真正得落得了地，不是纸上谈兵的一句话，我们拿着这些措施挨家挨户为他们改造的时候，每家的情况都不一样，非常复杂，多样性的需求。什么来适合它？当你设计完成了以后要把它实现，这时候就一个施工，一个工程，一个装修，一个过程。这个时候你又发现有太多的现在的无法实现你的想法，所以我们也交了很多很多的学费。但是很多老人年纪大了，各种情况没法整体改造，也是一种现实，怎么办？周老师提出一个，75岁给父母重新最后一次改造，但是超过了75，我们接触大量高龄老人是不能改的了，这个时候怎么办？用设施的办法，用产品的办法，甚至你从改变他家的布局的办法各种手段你要上，这时候你就接触到什么是好的产品，什么是功能好的、性价比高的产品，环保的等等，那我们要去找产品。
当你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发现你只是一个小的对，或者你只是个人行为是远远不够的，一定是体系化的。从你对客户的服务和管理到你和供应商的合作和管理，当你对自己团队的高效的运作管理，这样你要建立系统。建立系统的过程又发现人真的是难找到了，尤其是高水平的、有情怀的人不愿意来这个行业，因为比较LOW。但是如果没有高水平的人，这个问题肯定是解决不了的。我们实际上还在这个过程中，不是说我们已经做好了。特别希望更多的同行的人士跟我们一起来参与这个过程。因为这个需求真的是非常非常无比巨大，前景也是很好的。
再后一步，从老人中来，从实践中来，回归到实践中去，为老人服务，整了中间那么一大堆，最好还要给他服好务，把每件事做好，否则他和他的子女都不满意。服务从一个简单的建筑师到你变成一个施工队到你变成一个产品采集，最后给老人服务，甚至于给他擦桌子，带着他看病，这个一套的东西，如果不能够闭环的话，最后这个事干不好。所以我觉得我们完全是真正的实践为人服务这件事，以前这个体会可能没有那么深，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原则讲一讲就完了。但是现在真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为人服务，尤其为老人服务，你一定要了解他。
那么我们走的步步为营的过程跟大家交流一下。这个是我父亲给我写的一块，我从研究我爸我妈开始，因为我妈2014年摔倒了，这个是对我很大的触动，我才发现，老太太实际是一个非常幸福的老太太，因为有我爸伴办，有我弟弟，也有孙子，我也在边上，摔跤怎么样？摔跤就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因为她一个月不敢洗澡。她就擦一擦。我知道以后马上眼泪就忍不住了，从这些是，我说我给你改卫生间，改家里的环境，我尽可能用我专业的能力来帮助你减少一些困扰。一系列的困扰不仅仅一个环境，她去看病，她上下楼出不了门的时候心里的失落，怎么去帮她？她去找针灸医生，有的好，有的不好。总之，老人的需求是一个立体的，所以我爸给我列了这个，我一直在用。通过这个事你深刻的了解到你的父母，原来你真的没有那么了解他，更深刻的了解老年这个群体。任何想做好为老服务这件事的人一定要亲自的真实接触他们，了解他们，否则什么事都干不好。
这个实施中的很重要的一个事，去年我给中关村科技院双庄社区的院士挨家挨户装扶手，跟我说话的是95岁的老院士，至少也是科学家，前两周我看中科院的网站上想写这篇文章总结我们的案例，我们其中进了一户一个86岁姓冯的院士在去年年底已经去世了，我们他的房间的措施根本没有来得及给他事实，他的儿女们还在犹豫的时候老人摔了一跤，就去世了
光按扶手一件事就很复杂，不从的基面，不同的工具，不同的扶手的选择，不同的高度，这都是学问，不懂的话就真的是错了。
这个是为身边的朋友的父母做的，过去一年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能给我练手的这些朋友们。这家是儿媳妇做认知症照护的，专业人士，把公公婆婆整装拿过来给我们做。我们在这里面犯了太多错误，简直是我们的反面案例。小夜灯安装也掉了，门也装反了，漏水也漏了，各种错误都犯过了，但是他很包容我们。最后呈现出来老太太对我们非常感激，前两周我去她家看了一次，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共同学习的过程，可以这么说，给我们积累了大量的经验。犯的错也是宝贵的经验
我们现在联合诚和敬的公司，这个是专门做养老驿站的公司，他们受了很多驿站，他们在运营。这个驿站是一个据点，在周边的老旧小区宣传这个适老化的理念。我们发现太多人是不知道、不了解，老年人不知道，他的子女也不知道，这个事是多么紧迫和重要的事。所以做了很多。包括入户评估和改造，现在已经累计几十户了。目前选的主要在延静里和安翔北里，都是北京市最典型的老旧小区，都是最典型的老旧的问题，包括卫生间的高台，包括我跟周燕珉老师和程晓青老师研究了很多次，延静里因为这个高台，很多老人摔跤，专业人士要在这个地方多下点工夫。
第二部，我们通过实践开始发现问题，总结问题，提出问题。实证法肯定要这么做，到底你面对的问题是什么，具体数据我不讲了，在座的都是专业人士，非常清楚。总而言之，现在居家养老是一个非常大头的，90%的老人在家里养老，我们要去帮他解决家里的问题，到底这个问题有什么？这个是我们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出来的。一个就是摔倒，65%的老人伤害死亡摔倒的首位原因。几乎每三到四个人一个老人都有摔倒，摔倒(以后的护理)就是半年到一年半的情况。所以怎么预防跌倒。还有就是无法报警。我们做实践的过程当中，我们早期有一个合伙人，他的岳父就是在家里独居高年龄高知，然后没了，第二天才发现。
还有材料，怎么政变，以前建筑、规划没在这儿下工夫，现在发现这里学问大了，建筑材料的选择，猫腻也多了。上厕所、洗澡，包括我妈妈不敢洗澡，上厕所是最容易摔跤的地方，因为她体温的变化，压体位的变化，包括老人便秘都是非常大的危险。照明不佳，刚才院长也说了，晚上起夜，手电在哪儿找不着了，太容易摔跤。关灯睡觉的时候，开关还在门那边，得下地再关灯回来，短短两三米就蕴藏了危险。
家里对满了物品，也有老人家是窗明几净的，很大普通是家里太多不需要的东西。但是你要照顾她的心理，怎么帮他收拾和归纳，还有家具。家具特别重要的就在于你把最简单的就是一把椅子，因为这老人不可能整天站着或者是躺着，最多的时间可能是坐着。是我见过一个非常好的阿姨，北大的教授，他把他们家的沙发上面都垫上硬纸板，因为沙发太软了，没有扶手，起不来。你说他没钱吗？这不是钱的问题，还是一个观念和理解的问题，还有空气和水的污染，还有花花草草。
我们总结出来这个系统的问题的时候我们就发现，要定性和定量做评估，我们要做专业性评估的办法，根据不同老人的状况，身体状况、家庭状况、自理能力、行走、患病等等的状况，我们不展开说了，从八个方面做评估。摔倒的评估，照明效果评估，紧急报警评估，家具适用性评估，地面是不是有高差的评估，辅助行走的状况和防滑，地面是不是湿滑，还有上厕所，如厕、如浴的评估，我们根据评估找解决方案。这是第二个台阶。
第三个台阶，要搭建一个对策体系，这个先有原则，原则就是要适合老年人，要了解他的身体机能变化，身体特点，生活习惯，然后来制定这个设计的原则，比如怎么安全通过等等。这五个字就是关键词，安全、健康、易有、方便、容易使用，随手可得，就像周老师说的，给非常简单的换鞋的鞋柜，下面有一些空着可以不用弯腰就可以把拖鞋换上。这些都是让他容易使用。随手可取的热水壶等等，护士度，最后一个是美观，老人也有爱美之心，也不能把环境做得很丑陋。
通过这个原则，我们搭建一个对策体系，针对上面所有的问题来的。一，预防家中的以外跌倒。二，建立一个报警的体系。三，上厕所、淋浴的安全舒适。第四，改善照明环境。第五，为家庭设计改造整理收纳空间。第六，提供舒适的适老家具。第七，打造家庭空气和井水系统。第八，设计家庭健康愿意空间。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是停在纸上谈兵，我希望每个都可以落地。比如家庭报警，怎么报警，拿什么产品，建立什么体系报警，这个报警效果怎么样，我接触大量智能的设备，包括手腕的别在腰里面，挂在脖子上的，我们自己试用，给父母试用，回馈用的效果怎么样，我们跟厂家交流，让他们提升。希望每一个措施都是落地的，真正实实在在解决问题的。
第四个台阶是设计。刚才我已经讲了，找到问题了，做了评估了，我们也知道针对性的措施了，我们去挨家挨户怎么解决，我们针对它进行针对性的设计，我们希望能够打造一个非常理想的环境，这是我刚才说的。它是一个系统性的、整合性的、全面的整体解决方案，但是这个肯定有诸多的条件限制。老人有没有这个意愿，有没有支付能力，身体、各方面生活条件合不合适，如果合适我们推荐，在75岁之前，甚至最好是70岁的时候给自己装修一次，或者给父母装修一次，让他未来二三十年在家里很安全、健康、快乐的度过他这个有尊严的晚年生活。本身整体解决方案也不是装修，是一个软硬结合的，有很多措施在里面，有很多办法。但如果这个老人又搬不了家，身体又没那么好了，各种条件限制没那么多支付能力怎么办呢？我们就介意一定要做一些局部的改造，家里跌倒最多的地方就是卫生间。虽然这张照片有点太漂亮了，虽然我们干的活很多都是老旧的，有些小区的卫生间只有1×1.5米，或者是两三平米，不是这么漂亮的，今天给大家展示一个理想的效果。卫生间里头的事太多了，我们能不能快速的一个星期的就把老人的卫生间给它做了，这样的话也省心，省事。
但是卫生间比如给我妈家做卫生家把水管打爆了，地面很滑，要是换材料的话动装修时间太长等等。防水如果没做好，闭水实验楼下漏水了。太多的事，一个小小的卫生间，有很多人的智慧在里面。
第五步当然就是施工。这里面一些环保的问题，我不展开说了，精细化。在施工的过程，我们发现绝大部分家装的公司、工长、工人，传统的习惯、做法适应不了适老化的要求，我们需要给它加以改变和引导。
第六步，刚才讲了，如果没有能力去做一个整体的改变，我们还有一些设施、设备和产品的手段，可以解决，让老人安全的办法，这边我列了一部分，主要就是一个防摔倒的基本的安全保障所用到的这些个产品，即便是这20种产品，一个床边扶手，我们没有找到国产特别易于安装，质量可靠的产品，包括小夜灯，我们已经试了很多种，有些装上该亮的不亮，不该亮的时候亮了。包括一把椅子怎么保护脊椎，保护颈椎，让他起来坐下都安全？所以全球集采的性价比高的产品是我们现在很重要的工作。
第七个台阶，刚才讲到了，我们一步一步走过来了，系统性，对于我们能够核心的管理它，我们需要四个能力，客户服务的体系，运营管理的体系，人才培养的体系和标准的体系。我们同时也呼吁我们的行业的伙伴，社会的各界都跟我们一起来合作，在内容方面，一些社会支持的方面。
第八个台阶我们要上的就是怎么能够真正为老人服务，让他满意，这里面说了八个环节，从早期让大家了解，是一个社会动员和客户教育的过程，到入户的专业评估，到设计、施工、产品，过程跟户、售后质保，以及这件事完了才是事情刚刚的开始，健康生活需要一个健康管家，需要照顾身体方方面面。所以适老降噪是整个为老服务的第一步的环节，先把环境隐患解决了，让家里踏踏实实的住的没有这种跌倒的一些隐患，但是未来的路实际上更长。
我最后说这么几句话，展望行业未来发展方向主要是三方面：
第一，全社会都需要一个精细化的适老环境，不仅仅是居家，还有更多的公共环境，还有各位说的养老机构。
第二，养老福祉用品行业，今年去日本去福祉展的中国人大大增多了，但是我们国产的能力差得太远，这块需求非常巨大。
第三，居家养老是呼唤多维度的整合服务，适老化降噪只是一个入口漫谈，未来真正的让老人满意的服务、持续的服务才是真正的重要的。
最后跟大家共勉的一句话，不管这个人一生富贵或者贫穷，总有归零的一个时候，它的晚年是不是能够平安幸福，美满，实际上对他人生特别重要，我们能做的只是帮助我们的父母去改善他的居家环境，陪伴他一个有尊严的、幸福的晚年。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