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鹏飞：诗意远方：构建可持续竞争力的未来理想城市
6月5日上午，由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主办的“2017第五届清华同衡学术周”在北京正式拉开帷幕。本届学术周以“健康·城市”为主题，齐聚行业内外专家学者，共同探讨城市在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之上，如何实现更多、更高的城市发展目标，建设全面“健康”的中国城市。
以下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与竞争力研究中心主任倪鹏飞(博客)以诗意远方：构建可持续竞争力的未来理想城市为题的演讲实录：
倪鹏飞：首先向清华同衡学术周的召开表示祝贺，也特别感谢邀请我来作报告。
看到“健康·城市”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做的研究就是可持续能力，并且我们还做了理想城市的研究。所以选择了这个题目。但是我确实感到非常有压力，我知道出席会议的都是全国规划的大师们，规划大师都是艺术家，相信对城市的未来、城市的理想、诗意的城市都有深入的研究。我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来给大家报告一下我的一些理解。
我想讲几个观点。第一，我认为诗意栖居是人类矢志不渝的理想追求，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总要有栖居的空间，当然需要一个理想的空间、更好的空间。人类发展我做了一些思考，如果是从栖居的角度来看，可能有这么一个循环的过程，一个是说人类的发展、生息的方式还在不断的变化，最初的时候可能是分散的、流动的，这个可能在渔猎采集时代。在农业时代可能是分散的、是固定的。但是到城市时代、工业时代，变成聚集的、固定的。到了未来，我相信到未来某一个时期，我们的技术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可能又会变成一个聚集、流动甚至流动、分散的状态。但是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状态，栖息总要在一定的空间里。
如果从更长的历史阶段来看，无论是在什么阶段内，都有一个这样的理想，一个是温饱得以解决，我们说能够丰衣足食。另外在环境的空间、自然的空间里，应该有一个优美的环境，社会方面应该相互之间有一个和谐的环境，从自己的身体、心理和心灵应该是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能够自由自在，能够比较安详、宁静，我想不管是什么类型的阶段这都是一个环境的追求。
我也查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光是咱们中国的诗人、中国过去一些理想的诗人他们有这种代表人类，代表着普罗大众有这样的追求，其实国外也是。德国诗人就提出来说人要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背景是在工业化即将到来的时候他发现，工业化到来之后对人类的栖居会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他提出这样的观点。在咱们这个国家，很多人对居住的问题有自己理想的看法。我找到两个，白居易特别强调“身心安处为吾土，岂限长安与洛阳”。他的理想城市和理想的居处是这样的。苏轼也有同样的观点。我在想，古代的文人骚客他们的一些理想是不是有一点空想的成份很多？他们追求天人合一，追求完美的环境、优美的环境，追求心灵自由、宁静安乡，这当然都是非常好的。但是我感觉他们在追求、讨论的过程中，都是把一些非常关键的因素漏掉了，比如说就业、吃饭怎么解决，我们怎么推动社会的发展。陶渊明大家最熟悉了，他提出了桃花源式的栖居的方式，那个是很优美，但是最后他连吃饭都成问题，到处借债。他的理想是在一个世外桃源，与外界没有任何接触的状态，这么一个状态，好像也是一个逃避现实的选择。所以这是美好的，但不是能够实现的理想。
当然，我们讲这个问题可能就要看未来我们要追求什么样的？(见图)这是我收集的一些图片，时间关系就不展开说了。
过去在农业社会，人们美好的栖居之地可能是在山水之间，到了城市时代，显然人们要栖居在城市里，两千年前亚里士多德就说了，人到城市来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现在可以说有50%以上的全世界的人口都在城市里居住。未来城市化更会加剧，但是未来城市里又会面临很多的挑战。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应该怎么建设我们美好的栖居之地、理想的城市？
中国也是如此，中国在过去传统的城镇化有很多的问题，这个问题集中体现在不可持续。因此我们说未来要建设一个能够可持续的、理想的栖居之地。
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可持续的诗意城市应该是我们中国城市一个新的追求，不仅可持续，而且还要有理想，还要有理想、有抱负。
对理想的城市或者诗意的城市我有这么几个判断或者这几个想法，(见图)也是在之前的基础上。第一个是科技创新，因为它是人类发展最根本的动力，栖居之地也离不开这个因素。第二个是经济的繁荣，没有经济，吃不饱饭那不是理想，也不可持续。当然，优美的环境、和谐的社会、安全多样的文化、政府的善治，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就是全球的联系，与国内外的联系，而不是像过去躲在世外桃源的状态下，那个是不可持续的。因此，按照我的理解，如果我们提出来一个可持续的、诗意的理想城市，它应该至少包括几大方面：以人为本的宜居城市，创业至上的宜商城市，公平包容的和谐城市，还有低碳环保的生态城市，特别是刚才我说的创新驱动的知识城市，城乡一体的田园城市，还有联系便捷的智慧城市，还有多元但是又有个性的文化城市。
我想简单的给大家说一下这几个方面的内涵。从全世界来看哪些城市跟这些理想比较接近。宜居城市是说作为栖居之地的城市应该最大化地确保全体市民的个体创造和分享性和发展成果的出发地和落脚点。在这样的城市里，市民身体健康、精神愉悦、生活幸福、素质文明，自然环境、基础设施等等都能够确保大多数的居民便捷、舒服的生活，促进居民的健康、快乐和幸福。
最近几年我看了全球宜居城市的排名，以及我的了解，感觉温哥华、墨尔本是我们追赶的目标或者是我们研究、设计、建设、发展、规划可以在宜居城市方面去做的。
第二，理想的城市、诗意的城市不仅有未来，还要是现实，现实也应该是诗意的，现实不是苟且的，也要有诗意，那就是说我们首先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发展的问题。所以创业至上的城市环境、公司服务建设，以及提供一切最大化确保公民自由创业，企业自由发展的落脚点和出发点。理想的这样的城市应该是企业表现良好，有非常好的创业环境，表现为外面的企业能够大量的聚集，新企业能够层出不穷，居民的创业高涨，中小企业蓬勃发展，大企业能够持续发展，经济充满活力。一句话从经济的方面来看，可持续的城市、诗意的城市应该是居民充满活力的。
第三，从社会方面来看，它应该是一个公平、包容的城市。时间关系，我就不展开说了。最主要的是指全体市民能够相互包容、相互关爱、和谐相处、充满亲和力。古代讲这个比较多，社会的和谐比较多，目前全世界我看日本在安全和谐方面在全世界都是最好的，东京、大阪最好。最包容的城市，阿姆斯特丹是非常包容的城市。
第四，环境方面，我们过去提出优美的生态环境，现在又更高一步，不仅环境优美，而且还要低碳，还要少污染，环境友好应该是天人合一，人类作为生态的有机组成部分，利用知识与自然和谐相处。全世界的城市我发现沙特这个沙漠中的绿洲，这个是在他们设计之中的。还有北欧的哥本哈根，它在绿色低碳方面有非常好的表现。
第五，创新驱动的知识城市，刚才我一再强调，就是我们的可持续的、诗意的城市应该是以技术创新、科技创新和各方面的创新为动力，同时也不能离开这个，从现在全世界城市形式来看，创新的地位越来越高，过去我们说全球城市都是伦敦、纽约这些金融业发展比较好的。最近我发现一个重要的趋势，一个是伦敦、纽约这样的大城市，他们的科技创新就业和产值增加值，包括写字楼的租售的比例都在增加，再一个就是一些科技创新的城市正在崛起，无论是从全球的格局来看，还是对每一个城市来看，科技创新对于一个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对一个城市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都非常关键。我们中国在这方面深圳有非常优秀的表现。
第六，城乡一体的田园城市，这是我们古代人说的比较多的，也是大家最理想的，当然现在工业化以后对田园城市又有新的概括，总的来说应该是以城市为本的城乡一体、基础设施一体化、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城市，居民在田园般的、优美的环境中享受现代城市所提供的服务设施。德国的城乡一体和咱们成都的城乡一体都非常成功。
第七，开放互联的智能城市，就是它不是封闭的，不是世外桃源，谁有竞争力、谁可持续，决定着谁与全世界联系的更密切、更广泛、更深入，这样才能从全世界获得更多的资源、要素、市场、信息。因此智慧城市是支撑全球联系的一个重要的手段，它也是一个技术的支撑。因此开放互联的智能城市是理想的城市，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特点。
第八，个性多元的文化城市，这两者看似有矛盾，其实是相统一的。首先一个城市应该是一个有个性的城市，只有一个有个性的城市它才可能具有别的城市无法替代的垄断地位。我们学经济学的讲替代弹性，替代弹性最低，它的市场才能是最大的。如果他是唯一的就是全球的，所以一个城市可持续的话，它应该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独特个性的，但是它又应该是一个多元的城市，能够包容全世界的城市，只有是包容的，它才能够实现创造，才能够聚集全球的资源。理想的城市应该是历史文化厚重久远，现代时尚文化枝繁叶茂，外来多样文化兼容并蓄，当地文化个性鲜明、独具特色，多种文化相互交流碰撞。这里边多伦多、维也纳比较好。
如果这几个方面综合起来，我比较推崇一个是新加坡，这是人造出来的，它的历史并不长，它在刚才说的这些方面都是非常有突破的。还有就是维也纳，它是一个历史城市，但是它在所有的方面都表现的非常突出。对这两个城市我做过研究，时间关系不展开说了。
这些理想的东西能不能指标化呢？我试图做这个工作，我们做了一个全球城市竞争力的报告，现在正在和联合国人居署合作。我用了几个方面，每个方面选择一个指标，对全球500个城市进行了研究，如果是大的方面就是可持续竞争力比较强的，或者说与我们理想城市比较接近的，应该是北美、西欧和东亚的一些城市。我们还找到了全球最好的、最顶尖的25个城市，当然伦敦、纽约比较靠前，但是也有一些比如说硅谷、洛杉矶、新加坡、维也纳、西雅图、都柏林、赫尔辛基，也有我国的上海，上海可能在其他方面，但是综合起来还不错。这是我们之前做的一个成果(见图)。
怎么建设可持续的理想城市？我简单讲几点原则性的问题。第一是价值观，我们要建设理想、健康的城市，必须要坚守、凸显这种价值观。第二光有观念不行，最重要的要有制度保障，我们必须要探讨这样的机制，让全民、全部的企业和全部的政府都愿意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愿意建设这样的城市。第三是坚持并创造世界的标准，理想城市是什么？每一个方向找最好的，当然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好的，还要引领和创造出最好的。第四是汲取全世界建设方面创新的经验。第五是把握全球发展的重要趋势。刚才我讲了全球未来城市发展还有什么样的重要趋势。我们在建设可持续的城市、诗意的城市、理想的城市的时候要顺应这一趋势。最后一点是找准目标，基于这些目标进行追赶和超越。
谢谢大家。
主持人：倪鹏飞主任的精彩报告。接下来有请中山大学城市与地方治理研究中心教授何艳玲教授作“更自主、更健康：复杂社会中的城市治理”的主报告，有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