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建筑学家罗伯特•A•M•斯特恩(Robert Arthur Morton Stern)

  最近我有幸采访了美国建筑学家罗伯特•A•M•斯特恩(Robert Arthur Morton Stern)，他用一句话简洁地概括了中国建筑正在发生的本质：建筑会改变人的行为，让城市变得日益冷漠。城市正渐渐失去原有的独特的文化风格。

  斯特恩是后现代主义风格建筑设计的鼻祖。

  早在1969年，他就创立了罗伯特•斯特恩建筑设计事务所，迄今已有34年，员工超过250人，业务遍布全球。他曾是美国前任总统布什的御用图书馆设计师，1998年至今连任三届耶鲁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斯特恩一直在探索对于传统建筑理念的摒弃与沿袭。

  “我的作品一直强调自己的现代化风格，但是我也十分尊重城市文化，希望在城市化的进程中想办法将这个城市原本的结构风格找回来。”事实上，斯特恩的风格一直在转变，从最初的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现在转为古典主义。

  他认为建筑的复制意味着文化上的“膜拜”。中国人富裕了之后，将美国白宫、巴黎埃菲尔铁塔的建筑设计直接复制到了中国；当然，美国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早在18世纪末，美国许多刚刚富裕起来的有钱人，也同样从欧洲复制了许多建筑到美国。

  斯特恩认为，这是城市进化的必要阶段。他理解这种进化过程，却不能认同这种“复制”的做法。对于他来说，建筑设计是一种交流的语言，代表着一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化。在进化过程中，必须不断的学习这种语言，以将其更好的应用于生活中。而直接的复制，将会破坏当地的传统文化。斯特恩认为，应该学习过去的建筑文化，将它融入到现代的、当地的文化中去。这样才能在推动城市进化的过程中，又能保护传统文化。

  在斯特恩看来，石头是一种很好的沿袭与创新并存的工具。

  在城市进化的过程中，从不曾被抛弃的建筑材料是石头。斯特恩钟爱石头。他说，石头能够很好的反射光线，比玻璃幕墙和钢铁结构更加具有吸引力。石头不仅可以塑造建筑外形，而且可以反射自然光，晴天雨天都会有不同的效果，从底部来看，可以很好地融入整个街区，从顶部来看，又可以画出更漂亮的天际线。

  他以洛克菲勒中心(Rockefeller Center)举例来证实石头的巨大功效。

  这个在美国现代历史上具有时代意义的伟大建筑，由洛克菲勒家族投资兴建，完工于1939年。这个历史最浩大的都市建筑群，位于曼哈顿的中城；东西走向上从47街到52街区，南北走向上从第五大道到第七大道；占地22英亩(约8.9万平方木)；由19栋商业大楼组成；地铁贯穿连结；区内包括厅、办公大楼、服饰店、银行、邮局、书店等等；并且其建筑设计师Raymond M. Hood利用大楼间的广场、空地、楼梯间制造人流，每天超过25万人流再次穿梭。1987年，洛克菲勒中心被美国政府定为“国家历史地标”。它不仅是全球最大的私人拥有建筑群，并且也是现代主义建筑的地标。

  斯特恩的建筑事务所正坐落于洛克菲勒中心。他十分欣赏这个成功的案例。洛克菲勒中心正是采用了大量的石头。斯特恩认为这些石头不仅仅充当建筑材料，更彰显了一种庄严的风格。纽约这样具有历史厚重感的诚实，需要石头为其沉淀这些文化基调。

  另一方面，洛克菲勒中心不仅保存了原有的街区风格，还引入了一些新的街区。这个建筑群给建筑设计界带来的最大的冲击是，它为城市居民设计了公共空间，巧妙的利用大楼的大厅、广场、楼梯间等设计成为行人的休息区、消费区。这使得建筑物不再是取悦上帝和皇帝的工具，同时也为广大中产阶级服务。

  这也引发了城市对“市民空间”(Civis Space)的重视。

  斯特恩深受洛克菲勒中心的启发，他希望将“石头”和“市民空间”注入城市，将城市文化留住，同时将城市居民从玻璃笼中被解放，让建筑与城市更贴合的相融。

  目前他已经开始在中国城市实践他的创想。他在大连与中航集团合作，设计了大连中航国际广场CBD；在厦门引入“社区”概念，设计一个独立小镇，拥有自己的街道网络，中高低建筑分布其中。

  大连和厦门是两个非常适合石材建筑的城市。大连从1920年起，西欧、日式建筑就融入原本的中国传统建筑中，实现了融合。

  另一方面，他在建筑群中开辟了“市民空间”。例如，他在大连中航国际广场的楼宇之间设计了一个购物中心，而并非一条购物街，通过它聚合人气。他还在购物中心中设计了花园。斯特恩描述道，各类人群可以在那里买东西、休闲、娱乐；也可以散步、遛狗。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打破高密度建筑群所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用其作为缓冲。

  “高层建筑有利有弊，虽然提高了空间利用率，又可以享受窗外的景观、更加私密，但是不接地气，阻碍了社交。而花园与大型购物中心不仅可以让建筑群成为城市的一道美丽风景线，最重要的是打破了高层建筑的屏障感和冷漠感。”

  斯特恩表示，如果未来有合适的机会，他会将中国古典东方建筑风格引入他的新作中。他希望他的建筑在中国同样可以成为城市中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城市居民可以在其中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