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董克用：中国银色经济的发展
2017清华养老产业高端论坛于4月21日-23日在清华大学成功举办，来自政、学、研、产的各界领导和专家60余位，百余名媒体记者，来自全国各地、港澳台地区以及美、英、日、新加坡等国家的两千余位嘉宾，共同探讨养老行业发展趋势、解读产业政策、金融对养老的助力与变革，以及养老服务产业如何通过与健康、养生、旅游、文化、健身等产业融合得到良性发展。在分论坛四—银色经济与医养PPP的会议上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董克用发表了主题演讲。
以下为会议实录
董克用：谢谢杨燕绥教授，我们老同事，刚才杨教授说当年她留学回国，当时我在人民大学做院长，我想人才来了，所以我们作为同事做了几年。15年初我卸任院长，做一些研究。
刚才的这个报告，杨教授请我做点评，我之前做了一点点功课。刚才三位专家讲完之后，我这个点评比较难了，他们给大家大量的信息，因为他们做了多年，这样大量信息的轰炸，这么深入的思考，作为点评人来说，也容易，容易的就是夸奖，首先要夸奖做的好，难的就是希望通过我的点评，更好的把他们的思路捋一捋，要不然我就没价值。所以我帮助大家把这个思路捋一捋，看看他们的价值究竟在哪里，为什么这样的指数、这样的报告对我们今天理解面对这样一个老龄化社会是非常有价值的。
第一，这个报告非常清晰的告诉我们，我们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现状，我们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中，这个状态，我个人认为就是我们国家今后发展，十几年是肯定的，几十年都难变，就是我们的老龄化社会。不但在座的一生中都面临老龄化社会，恐怕你们孩子那一代，如果按照联合国人口计划署的分析，他们如果没有很大的动力，妇女一生超过2.2的阻碍生育的话，就是她们不努力生孩子的话，他们仍然在老龄化社会。也就是说，可能我们长期面临老龄化社会，而我们看到的，确实那些发达国家，他们年轻一代不生了，日本人都已经在下降。他们发达国家都在下降，但中国华人世界，我们去看一本书《大国空巢》，写的比较极端，很可怕，它说的很极端。但是不管怎么说，面对老龄化社会将是一个长期的现实。为什么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我们习惯是一个年轻社会，习惯年轻人生机勃勃，想不到老龄社会是什么样，想不到在一个社会当中，三个人里就有一个人65岁以上，而老龄中四个人就超过80岁，你不知道是什么样。但是我们这一代人，我和杨老师我们同龄人，5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现在看到我们的父辈，我出生在清华，我父母还在，他们都90多岁了。你看到是这样一个状况，等我们有幸像他们那样长寿，这个社会将面临着完全不同的样子，我们准备好了吗？我认为我们真没准备好。因为发达国家他们已经老龄化，像日本、欧洲，但是他们准备了，他们在各个方面都做了很好的准备，而我们没有做好准备，我觉得这事实最后要紧。
所以这个报告给我们重大的其实是说，如果我们今后十几年、几十年都面临着老龄社会的话，要想这个社会能够仍然稳健、健康的发展，而且大家生活越来越好，我们的经济还有动力，我们的社会还有活力，而不是被某些因素压的大家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你就要做好准备。准备在哪？这就是报告的第二个部分。
准备在哪？第一得有钱，刘教授讲的，养老金问题。
第二要有产业，要有养老产业。广义上的养老产业可以包括养老服务，但是我们可以把它分开，我们以硬件和软件把它分开，我们的养老产业更多的关注硬件，老人在哪住，因为老人老了之后有新的需求。现在很多公寓都不适合老人，我父母住的地方离这很近，那地方不适合老人住，为什么不适合？因为他们的厕所你进不去，他们的厨房你进不去，担架来了都非常费力，因为下不了楼，没电梯。这些方面的产业，我们建了那么多楼，有多少楼为老人想过。过去六层以上不安电梯的。老人要洗澡，浴缸进不去。所以发达国家设计旁边开门的浴缸，那个要求很高，旁边开门一旦漏了怎么办。所以我们方方面面没有做好准备，没有被老龄社会，它是一个特殊需求，人都要衰老，衰老之后走向体能、智能衰老的过程，我们这些产业做好准备了吗？没有做好准备。
第三就是陈博士讲到的服务业。不光要有硬件，要有那些产品，得有人去服务。而现在挑战最大的不是那些硬件，硬件有问题，服务业更有大问题，没人做。我个人的家庭经历就看到了，最困难的就是服务人员。保姆比我们厉害，我们必须承认，我雇过各种各样的保姆，甚至我找到全国前100名最佳的保姆，真的很好，真是受过训练。但是90%多都没有受过训练，虽然他们有证，但是慢慢拿老人做实验，在我们指导下提高技能。但是他流动，非常难。这些服务人员没有。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机构，盖了很好的房子、很漂亮的设施，最难的也在合格的服务人员谁做？如果没人做，靠机器人吗？等我们老了之后，可能都有机器人，但是机器人不能完全替代人，我们服务业怎么来提供，这是一种挑战。如果这些方面都没有准备的话，我们面临着人类社会上最快的，发达国家挺慢的，慢慢来，不行的话从外面找，我们的香港弄非佣，大陆如果需求的话，天啊！劳动力在哪里！所以这些必须做好准备。放心，一定有应对之策，不要悲观。
这就是报告的第三个价值，应对之策是什么。从这几个方面，宏观经济，宏观的角度，杨燕绥一直从银色经济的角度切入，来看到养老金、养老产业，包括今年开始的养老服务业、养老服务这方面的发展。这几个方面的发展，我个人觉得对中国目前来看，最重要的还是政策。这也就是为什么作为公共管理学院，我一直也希望他们做这方面的研究，我退出院长职务之后，我自己去做，就是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我又去干活了。最重要的是政策。以养老金为例，刚才刘教授非常清晰的讲了养老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句话，和发达国家相比，特别是和美国相比，美国的养老金制度是靠三个支柱，三部分，他们有凡是就业者缴纳的全国统一的，自从1937年开始的全国统一的缴费率一致的，缴费基数清晰的，美国人拿的工资条第一项被扣的那个社会保障，每人都有。有9000万劳动力拥有第二支柱，职业养老金。更多的人拥有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个人自愿加入。这三部分存了很多钱，存了多少钱？他们存的这个资产数，相当于美国当年GDP的140%，有时候高、有时候低。
同样的口径，我们算回来，不算咱们的一般储蓄，因为我们一般储蓄不是为养老，我们一般储蓄第一位买房子，第二位生病，第三位上学，没有为养老，美国的三个支柱是为养老作出的。同样口径，我们存了5%-6%。有一个事情大家要清楚，有一个说法，中国人储蓄太高，花费太少。美国人都花费不储蓄，真的吗？体现在养老金制度上，错。美国的政策，从国家层面制定的社会保障政策、职业养老金政策，还有个人养老金政策，为美国老百姓存了一大笔钱，所以他们才叫无后顾之忧。我曾经和美国教授在办公室聊，他要讲中国的养老金制度，我们都说实话，我先把我的工资条给他看一看，我说这是我的工资，这是我现在缴的养老金，我还没有退休，然后我最后拿多少。我讲完了，他说完了？我说完了，你说你的。他给我画了一个点，最后一看，很清晰，因为我们在2000年的时候曾经到美国，专门花一个月研究美国的事业单位，就是高校养老金制度，我很明白他能拿多少，我就是检验一下他说实话没有。他讲实话了。他说你怎么退休？我说到时候我就被退休，现在都超级服役。他说这点钱怎么退休？我说没办法，中国就是这样。所以我说美国人忽悠我们，你们说我们老存钱，你们没存钱。不对，你们制度存了很多钱。这个例子说明，政策设计是最主要的，做好准备。产业也一样，养老产业也一样。为什么政策重要？如果这个产业完全市场可以满足需求，那不要紧，我们生产那么多产品，现在产能过剩，如果这个产业能通过市场满足老一代的需求，我们不每年否认太多的政策，为什么需要呢？因为我们已经老的一代，和我们正在退出劳动力这一代是什么人？2017年60岁人什么时候出生？1957年，20岁参加工作1977年，所以我们已经退休的一代，基本都是为计划经济做贡献的一代，马上要退休的一代是改革开放初期一代。中国的工资市场化什么时候开始的？基本上是2000年。2000年以前我们满脑子都是手术不如剃头刀，有一大堆说法，做导弹不如卖鸡蛋的，什么时候这个声音没了？2000年。原因我这里不讲了那时候中国的工资市场化才慢慢开始。
为计划经济做重大贡献，为改革开放初期做重大贡献的这些老人们，他们的收入是低的，他们没有存多少钱，他们存的钱第二次买了原来的房，朱镕基总理改革让他们用成本价、标准价、市场价，任选一个价买自己的房子。当时我的老父亲讲不买，你就住这，看谁给你赶走。老人说不行，要买，大家都买。这个东西毫无意义。他们没有钱。那些有需要没有需求，因为没有支付能力，因此很长一段时间看，我们的养老产业一定是为零，为什么？因为有效需求不足。他们有需要，但是有效需求不足，因为他们没有支付能力。他们有没有资产？非常有意思的一个问题，报告中提到了，他们有没有资产？有资产。我们应当做制度设计，使我们这些老人们慢慢的把自己的资产用于自己的消费，而不是传统的这个资产一定要留着，下一代要用，这事要改变。这个资产应当能够帮助这些老人来度过晚年，不光城里人有资产，因为城市居民拥有自有住房的比例是世界最高的之一，我们的农村居民也有资产，农村居民土地就是资产，但是随着城镇化过程加快，随着进城，新的一代农民工已经不再回乡，他们的资产如何帮助他们养老，其实也是一个大课题。这些课题，杨教授带的团队都在做研究，并且有很多有识之士都在做研究，而这些研究都会在政策层面上推进我们制度进一步完善，使我们国家更好的应对老龄化挑战。通过这个来帮助大家捋捋思路，如果有帮助就很感谢了。
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