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我成了一个旁观者
10月18日，莫言在京出席研讨会。图/CFP
昨天，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座谈会在中国艺术研究院举行，这是莫言获奖后首次在京公开亮相。对于当前围绕获奖的诸多争论，莫言自称像经历了一场人生的洗礼，外部的诸多评价把他放到社会的显微镜下，“我看到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莫言’的写作者，我反而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关于获奖
深感惶恐因好作家多
座谈会上，莫言说出了得知获奖后深感惶恐的原因，“诺贝尔文学奖当然是一个举世瞩目的奖项，获得这个奖项确实挺不容易的。我也非常清楚地知道，在全世界有许多杰出的作家，都有资格获得这个奖项。”他认为，即使在中国，也有许多作家写的作品跟他的一样好，他们都有资格获得这个奖项，“但是这个奖今年授予了我，这是我的内心深处，深感惶恐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前接受诸多媒体采访时，莫言对于获奖的态度一直十分平静，从面部表情上看也没有太大的变化。10月16日，莫言在写给北师大导师童庆炳的信中，表明了他的真实态度。他认为获诺奖确实像件大事，但绝没有大到媒体渲染的程度，等尘埃落定之后，真正能够让一个作家青史留名的还是作品。
对于这点，著名画家、学者范曾在座谈会上说：“我认为莫言令人钦佩和敬重的是，他对这个事情完全淡定的态度。”范曾认为，莫言这种淡定的态度正是来源于他对待写作的真诚，“他真正怀着纯洁的、没有受过污染的眼睛来看待这个事件。因此，他的作品能感人、真实，没有虚假，没有任何为功利而写的东西。”
>>关于写作
从给母亲讲故事开始
对于自己的文学之路，莫言此前谈了不少。莫言2005年获得香港公开大学荣誉博士时的演讲在网上广为流传。当时，他幽默地说：“当初梦想当一个作家，就是为了可以一天三顿，顿顿吃饺子。”
昨天的座谈会上，他把自己的写作初衷总结为两点：“一方面有功利的原因，就是想改变处境。另一方面，确实感到心里有很多话要说，有写作的冲动和欲望，这种冲动和欲望就是对文学的迷恋和爱好，想用艺术的方式把自己的生活、把自己所看到的故事描述给别人听。”
莫言称，他从小就特别迷恋、崇拜会讲故事的人。为此，他跑到乡村的广场上、集市上、饲养棚里去听各种各样的说书人讲故事。他说：“那时，我既是一个故事的聆听者，也是一个故事的传播者。我听了故事，就忍不住想对别人说，对父母亲讲，对哥哥姐姐讲，他们刚开始对我的讲述非常反感，但是很快就被吸引了。”
时至今日，莫言仍然对当初给母亲讲故事的情景记忆犹新，“后来母亲允许我在集上听人说书，到别的村庄里听人讲故事。晚上母亲做棉衣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讲我听到的故事。有的时候记不全了，我就开始编造，以至于我小时候也成了一个说书人。”莫言认为，后来他从事文学写作，写小说、写剧本，可能就是从给母亲讲故事开始的。
回顾创作道路，莫言认为，写一篇作品可能比较容易，但是要不断地写作，难度很大。他不愿意重复自己，就得跟自己斗争，不断向自己发起挑战。他说：“我主观的愿望很强烈，创新的意愿也非常强烈，但是一个人总有限度，究竟能创新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每篇作品都有新的元素，是不是所有的作品都没有重复，这个我不敢说。我知道我的创作有很多问题，很多批评家都非常敏锐地看到了我创作的弱项和不足。”
>>关于争论
经历了一场人生洗礼
莫言获奖后，网友们一直被“莫言”的名字刷屏。其实，他本人对互联网、微博也十分感兴趣，他感谢众多媒体、诸多网友对他文学创作、文学作品，以及个人道德和人格方面的各种说法。
“近一个月来，我经历了一场人生的洗礼，围绕着诺贝尔文学奖这个问题的诸多争论是一面镜子，我透过这面镜子看到了人心，看到了世态，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我自己。”莫言认为，互联网的迅速发展让他有了快速看到自己的可能性，“十年前我们只能看到报纸，只能听到别人传谁谁谁怎么评价我。现在有了庞大的网络，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可以在上面说。”网上有很多对他尖刻的嘲讽、挖苦，莫言称他都能看到，“尽管这些让我不舒服，但还是有它的道理。”
在研讨会上，莫言还谈到了一个有趣的感觉，他觉得这些争论，无论是赞扬还是批评，就像把他放到了社会的显微镜下，“我看到这个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莫言’的写作者，我反而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到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进行评价。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我必将受益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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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热引起出版争夺战
北京精典博维图书公司透露，近期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莫言文集》，涵盖了莫言的20部新老作品，包括长篇、中篇、短篇小说系列和文论集、散文集。长篇小说包括《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十三步》《食草家族》《丰乳肥臀》《酒国》《红树林》《檀香刑》《生死疲劳》《四十一炮》和《蛙》。中篇包括《欢乐》《怀抱鲜花的女人》和《师傅越来越幽默》。另外还有短篇系列《白狗秋千架》《与大师约会》、散文集《会唱歌的墙》（最新修订版，内容到2011年）、剧作集《我们的荆轲》（新书、图文版）、访谈录《碎语文学》（新书）和演讲录《用耳朵阅读》（新书）。其中，莫言首部剧作集《我们的荆轲》已问世，并开始接受网络预订。
此前，上海文艺出版社透露，即将推出的新版《莫言作品系列》包括16本，囊括了莫言所有的长篇小说。随着莫言热的持续，两家出版社正在加快印制速度，新一轮的出版争夺战已经开始。
□对话莫言
用奖金买房只是玩笑话
座谈会结束后，莫言迅速被赶来的众多记者包围。他本人依旧十分平静，对于近期的一些热门话题，他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回应了用750万奖金买房子、家乡高密将要花费6.7亿建莫言文化体验区等话题。
记者：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会对您的创作产生什么影响吗？
莫言：得奖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像过眼云烟一样飘过去。今后的创作、今后的道路还是得实实在在、认真地去走好。
记者：刚才在会上有人谈论您的书法，说要给哪里题字？
莫言：很早之前就答应了魏明伦先生，要给一个地方题字。昨天回北京之前，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起来给魏明伦先生题了字，朋友之约不可辜负。我经常半夜爬起来做一些事情。
记者：昨天，《我们的荆轲》剧作集首发了，您对这本书有什么评价？
莫言：对于这本书的销量，我倒不是很关注。这是我的第一部话剧剧本集，还是挺有意思的。除了小说之外，我还创作了大量散文、剧本。这是话剧剧本第一次结集出版，希望读者能够看到我的另一面。
记者：现在对于您的关注很多，有人说是在“消费莫言”，您怎么看待？
莫言：我觉得很正常，一旦变成社会的公众人物后，一切都是正常的，听之任之吧。比如善意的评论，比如调侃，我都觉得很正常，没有问题。
记者：有消息说山东高密要花费6.7亿元建设莫言文化体验区，您知道这事吗？
莫言：现在很多消息都是风风雨雨，这我都没听说过，不可当真。消息有真的有假的，有的是误传，还有的是开玩笑，各种可能都存在。
记者：之前您说要把莫言热往文学热上引，从现在来看，达到效果了吗？
莫言：我现在已经看到这种迹象，今天的研讨会上，学者们都是从很冷静的角度来发言的。我希望大家从关注奖项变成关注文学本身，从关注莫言一个作家扩大到中国当代所有的作家。
记者：您说用750万人民币买房子，是一种幽默的说法吗？
莫言：这是一个玩笑，大家不要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