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旧改富豪诞生记之——千万富婆50年的房奴生活

  新浪乐居讯(文/温巧平)  在深圳,旧改已经成为培殖富翁的温室。曾经岗厦、早前的大冲,接下来的湖贝、布吉,城市更新的筹码一直被抬高,重复着造富神话。旧改难度也在逐步升级,但无地可用“逼”着房企争相抢食旧改这块硬骨头。

  近期,记者目睹拥有百年历史的上百栋瓦房从深圳的版图上被安静的抹去。这些瓦房属于布吉三联村,央企招商拿下的总建面近百万的旧改项目

  这个从2013年8月份一期签约动员大会后,陆续动工拆除的城中村表面看异常的平静。路中高高挂起的大红条幅,描绘着此处的美好未来:旧居改高楼,日子甜如蜜;老村变新城,生活换新颜。

  深圳布吉三联村是再平常不过的中国乡村,不太穷也不太富,卧在三联公园角下,由禾沙坑、松元头、塘径村三村集合而成。随着城市化进程,大批外来人口涌入,村里开始违建出租、虽现交通不便,但胜在租金便宜,引来无数务工人员“进驻”。村里现状归结为“脏、乱、差”也不为过。但对于民众和媒体而言,八卦的焦点离不开三联村即将诞生的富豪数量。

  深圳旧改拆迁,补偿金额永远都是焦点。“别人最后谈下的,早签的人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我也会有,这都是签好协议的,大部份人都认为这件事妥当,为何我要拦在中间”。因旧改一跃而成千万富豪黄阿姨对记者说道。

  374栋农民房倒下 200户千万富翁起来

  三联村现居住人口约4万人,其中本村居民约1500人,共300户,几乎家家靠收租为生。此次,招商三联旧改项目分四期开发,其中一期需拆除物业有374栋,6.4万平米,共199户人家。按回迁价值最低保底价2万元/平米,拥有500平方米以上的居民有200户。粗略统计,将造就200户千万富翁,其中不乏亿万级的土豪诞生。

  来到三联村,遇到其中一位因旧改成就的千万富婆——70岁的村民黄阿姨。从惠阳嫁到三联村50年来,共留下8栋瓦房,1栋两层半砖墙房,折算得570多平方米价值千万的物业。

  就着拆迁,黄阿姨把所有的物业家产都分给温家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做了50多年的房奴,一心只想让所有子女都有瓦遮头。“几十年积攒下的(物业)希望他们珍惜”,最终还是按最初的方案来分,两个儿子各近230平,女儿120平。无半平米自留。

  分到面积后,大儿子又因急钱用,闹着卖掉了100平米,剩下130平分与妻子协商分给两个女儿,然后离婚。“他与小三生了个儿子,今年一岁多。”黄阿姨痛惜道。“这么多年不工作,靠什么生活?”黄阿姨叹息着摇头。

  村里年轻人普遍学历都不高,几乎都在“啃老”,利用老一辈人留下的地,尽自己最大能力建起一栋栋六七层高的农民房,除了一道楼梯外,所有的空间都被分隔成一个个单独的房间,分别出租,每间租金600-850元不等。

  收租是村民主要的生活来源,另外村股份公司组建物业公司对写字楼进行管理,村里不少年轻人在物业公司里面工作。黄阿姨大儿子觉得每个月的工资仅仅够汽车的油钱,不乐意去“上班”。

  旧改博弈:早签还是晚签?

  当众多村民仍在迷雾中观望时,黄阿姨是最早一批跟开发商协商签下拆迁补偿协议的人家。如何看待在拆迁问题上签约早晚这个问题,黄阿姨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别人最后谈下的,早前签的人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我也会有,这都是签好协议的,大部份人都认为这件事妥当,为何我要拦在中间”。

  走访中发现90%以上的老人都希望快点拆迁,“辛苦了一辈子,就想改变现状,能住上新房子,但现在话事权多数握在孩子手里。”黄阿姨说道。

  现在招商安业提出的补偿安置方案是:1、产权调换。按现状查丈建筑面积“拆一补一”,回迁房的产权形式是商品房,其中瓦房1:1.5,统建房1:1比率;2、货币补偿。按现状查的建筑面积,按第三方公司评估价进行现金补偿。

  布吉三联村城中村拆迁改造中绝大多数村民都选择了产权调换方案,招商给出的官方补偿方案除了以物换物外,其他早前违建的铁皮栏都按现金补偿折算。

  前期许多村民都采取了观望政策,因为不少人担心房子一旦拆了,补偿是否能够兑现。甚至还有村民以1万元/平方米的价格将物业转让给他人。“但是现在每个月招商安业付出的租金近千万,大家拿到房租心里也踏实,但是补偿比例是决对不能松,如果比例口子一松开,所有人都要变,这是我们坚决捍卫的底线。”负责此次拆迁的招商工作人员向记者说道。

  走访了解,有村民“嫌弃”招商安业给的租金补偿过低。据悉,现招商安业所给租金补贴标准有两个,较老的门前地带租金13元/平米,较新的出头龙15元/平米,招商安业付租金直到回迁房收房。记者算了一笔帐,黄阿姨门前的两层半近300平米,出租租金2000元出头,约6.6元/平米;而位于出头龙的张先生拥有一栋4层近370平米的统建楼,现出租租金共3500元,约9.4元/平米。

  记者走访发现,村民们收到的租金,远均低于招商安业给出的租金补偿。那么村民们对于租金补偿低于市场价的说法已不成立。据当地村民透露,“拆的这么慢,主要不在于租金,那是村里干部之间在闹”。

  而正此时,记者看到招商的工作人员和出头龙温姓村民的谈判进入到无言以对的僵持期。诉求、争议、解释、说服,在巨额利益面前谁都不想“轻易就范”。深圳旧改就像政府扔出的一块硬骨头,开发商在深圳参与旧改,外界传闻的暴利负面形象即变被动祥林嫂,与村民们在“孜孜不倦”的解释与说服中纠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招商安业的哑巴亏

  现在三联旧改项目推进得异常艰难。由于旧改带来集体资源膨胀,三联村股份变得异常珍贵由此而引起的纠纷,新旧村干部之间的势力斗争,甚至村民对于央企招商集团旗下招商安业有限公司是否正规公司的身份,也能成为阻碍进程的拦路虎。

  黄阿姨对于村里内部的矛盾,说自己活明白了就不掺和。

  黄阿姨嫁来三联村,今年刚满50年,她以“50年房奴”来解说自己。一个外姓女人边工作边拉扯三个孩子,积攒出8栋瓦房,1栋两层半平房,折算共获得570多平米回迁房。就着旧改,一代农民一跃成千万富豪。

  但再婚的老公因此次旧改分配,从香港回来指责黄阿姨是“坏鬼”。村里的人都知道,温与黄阿姨夫妻早已貌合神离。村里人上了岁数的人对于三联村老年协会会长黄阿姨的故事都能侃侃而谈。

  1963年,黄阿姨21岁,高中毕业。经介绍认识到当时在布吉三联公社里理发的师傅温。

  结婚满15年。温一声不吭去了香港,做建筑工。温在香港第二年,和同村一起过去香港的女人结婚,育有一儿一女。温离家后,再也没为家里贡献过分毫。在外与别的女人有了新家庭的他,也许难以懂得黄阿姨作为异姓,自己拉扯3个小孩的艰辛。

  1974年,香港政府实施“抵垒政策”,内地非法入境者抵达市区,只要能够接触到香港的亲人,就可以登记领取香港身份证。温的母亲是香港人改嫁到三联,因此温拿到香港身份证。这一时间段,三联村许多青年都跑过香港,并拿到身份证。“把老婆带过去很多,只是我老公在那边有了小三,我哪里来的机会。”黄无奈的说道。

  黄叹息自己去不了香港,但是香港居民身份,却令三联村许多村民在深圳农村城市化改革中,失去了在村股份限公司分红的资格。旧改来临,让村里股份变得异常珍贵,多年前成了香港人的村民,因着不满股份分红而与现村委正展开白热化的博弈。

  而村民们与村委之间的博弈,让主导此次旧改的招商安业吃了不少黄连有苦说不出。“现每月付给签约村民的租金已百万,拖一天,损失加重一天”,招商安业工作人员说道。

  50年房奴:“一败涂地、净身出户”

  黄阿姨作为原股民拿的是100%股份,旧改分红自己也是受益者。但回忆起当年的自己建房的艰难, 她用“一败涂地、净身出户”8个字来形容自己这50年。

  1987年,村里老办公大楼曾是一间花厂,黄阿姨被安排在村里做出纳。一个人兼村、厂、大队里的出纳,做三份工作只拿厂里一份工资。 黄阿姨与当时村长协商能否帮路边的地块给自己,自己当时也没钱,当里一个月200块工资,相当于现在2万月薪。

  黄阿姨“房奴”生活始于1988年。那一年对于黄阿姨一家来说是生活的重大转折点。村里分第一批地,共30多户人家,黄阿姨分到就是现在门前五巷9号。

 

  门前五巷那两层半平房共300多平米,建了一年多。现砖墙已被推倒,仍可看到初型。当时那块地用了1000多块钱,超过150平,每平米80元。自己一直没舍得去住,租给厂里的高管住到1994年,房子被嫌弃漏雨后开始重新装修,黄阿姨和小孩才搬离瓦房。

  “人总要有一个家,有瓦遮头,每个子女都应该有房子,才让人安心。”黄阿姨秉着让自己安心的念想,。当时在厂里上完班到新房去砌砖,“两层半的一砖一瓦都靠自己的双手砌出来”黄阿姨摸着膝盖说道。那时家里没有一人可以帮扶。

  黄阿姨的爷爷十几岁跟同村人走南洋,那时赚到的白银要用畚箕来铲,4个白银一担谷,那时候是一分钱两分货的时代,钱很耐用。钱拿回家买田置地。本以为家族世代从此可过上富足的生活,却在土改里被“评上”富农。

  对于父亲,黄阿姨一生只见过三次。弟弟出生不久,父亲在林彪第四兵团里当兵,开始了二万五的万里长征,一路北上,八年抗战結束转业在山西某银行再安家,从此再也没回过家。

  富农在当时属于黑五类(即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的子女。“黑五类子女”的阴影仍然笼罩在他们头上,上不了大学,没有单位接收,遭到歧视,得不到平等待遇,直到改革开放,地富子女才获得平等。当年的细枝未节,艰难曲折,恐怕只有和她一起经历过的那辈人才能真正懂得。

  黄阿姨独身一人拉扯三个小孩,割草、砍柴、挑禾杆,从厂里下班到做农活补贴家里,读到高中的黄阿姨是当时三联村少有的高级知识份子,所以各家要帮忙,需要算数的活都会找她,虽然作为异村人,但黄阿姨在村里人缘好。

  因富农身份上不了大学,找不到工作,嫁人后丈夫离开,大儿子不满分配方案协同再婚的丈夫常回来吵闹、卖掉自己积攒十几年的房子。问黄阿姨有没有怨过这个家,黄阿姨说“怨能改变什么?”

  后因养猪、放柴的生活需要,黄阿姨陆续建一些小小的10几平米的小瓦房,一直用自己的工资和做农活补贴建筑款。黄阿姨从来没想过,30年后这些瓦房会是生钱树。

  黄阿姨在村里做了8年出纳兼职妇联工作,10年前退休后仍在想方设法帮离异的女儿在村里买地皮建房。

  我们没法参与黄阿姨50年来柴米油盐的生活,无法细致描绘出那些年的艰涩。黄阿姨问“女人的命运靠什么(来决定),如果自己可以安排,我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安排成这样。”

  “住不到,看到它出现也好”

  陪着黄阿姨走过‘门前’,那老围区域里的300栋瓦房,见证了三联村从清末至今,近百年的沧桑。现在破败不堪,只拆剩几面土墙。按新一轮“城市更新规划要求”村里的这些老房子都要推倒重建。按蓝图里的模样推断,未来这将是一片建设规模宏大、布局豪华的综合体新区。

  很多承载着她50年记忆的东西,在这声势浩大的城市扩张进程中将水失。黄阿姨说老围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这些终将只能成为回忆,现在是危楼,村里小道的脏、乱、差,特别是洪水来临时的污水横流,让村民们急切盼望老围的更新。

  如果真要细说,黄阿姨的一生可投射出整个国民近代史,但在看她来上不了大学、不孝儿子、薄情丈夫也是发生在普通人中的普通事。没有什么历史性的情节可提,更没有什么对黑暗世界的激愤和控诉。 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嫁到的这个乡村小镇,50年的青春和热血都使命般的奉献给这片土地

  接下来最大的希望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们可以一起住进新的家。“住不到,看到它出现也好”,黄阿姨淡淡地说道。这是三联村黄阿姨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希望时间可以尽快给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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